随着互联网的深入发展以及信息传播途径的增多,经济社会各领域迎来了一场深度革命,教育行业也不例外。2016年6月24日至28日,受英特尔之邀,来自中国的四位教师吴俊杰、谢作如、罗化瑜和张福涛来到了美国科罗拉多州丹佛市,参加了英特尔教育梦想家大会及国际教育与技术协会(ISTE)举办的北美教育展,亲历了大洋彼岸教育变革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和教育呐喊。在他们回国后,本报记者第一时间采访了他们,请他们谈谈应运而生的国际创客教育发展的新动向。
在四位老师看来,创客运动是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无论是活动中关于全球教育的主题报告,还是国际教育展中来自美、日、法等几十个国家师生的创客作品路演,都在无形中宣告创客已经迈向国际化。
另外一个变化是创客教育越发强调生活化。基于编程的创客教育课程设计尽管依然是创客教育发展的主旋律,但本次大会上来自印度、澳大利亚等国的丰富案例展示了如今的创客教育正更多地让孩子们走出课堂、走进生活,让学生去感悟、通过所学知识去生产加工梦想。比如,孩提时的歌谣、生活中的挫折、经历过的美好回忆都是孩子创造的源泉和动力,不以成功作为创客作品评价的标准在大会分享中引起大家的共识。
那么我们现在就来看看这四位来自中国东西南北、又处在创客教育不同位置的教师,他们是如何思考,又在学习和实践中碰撞出哪些新的教育创客的火花。
这次访美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要从全球化的公民高度看待创客教育。促进创客教育的全球协作,让分享产生新价值。
我的专业方向是科学、技术、工程、艺术、数学(STEAM)教育和创客教育方向,作为一个普通的信息技术老师,我把分享开源的课程作为自己最快乐的一件事。这次参加的英特尔教育梦想家计划,它的英文名字是“Visionaries”,中文可以翻译成梦想家,但是它还有另外一个翻译——瞭望者。就是指你不但能够从现实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更能够看到未来的发展趋势。如果我们能身体力行地去引导,去行进,这个趋势就能够更早的到来。
在学习交流期间,我采访了麻省理工媒体实验室的教授米切尔·瑞斯尼克先生。作为在国际信息技术教育与学习科学领域的实干派,他很少去写一些论文之类的东西,更多的是将自己的教育模型落实在各种开源和商业的设计上,比如乐高的能力风暴系列机器人等。事实上,他在真正地引导学者去改变一些东西,而不是发表一篇又一篇论文。
教育是一项系统工程,每一个想干实事的人,如果配合得好,小人物也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前提是要有整体的视野和具体落实的能力。这次访美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要从全球化的世界公民的高度来看待创客教育。
我们原来更多的是从国家竞争力的角度去看STEAM教育和创客教育。比如说,最近美国谈加强STEAM教育的背景是将工业制造重新回到美国,而中国的背景是“弯道超车”。但是参加了这个活动后发现,我们对于未来要有新的设计,要以可持续发展的角度和中国对世界负责的高度去看待STEAM教育和创客教育,并且把好的做法分享出去。
在交流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很多人对中国的基础教育教具非常感兴趣,纷纷主动留下了联系方式,希望获得更多的资料。他们需要的不仅是产品的报价和购买方式,更多的是想要获得我们的课程资源。当他们知道我们的课程资源是开源的、可分享的,并正在招募志愿者将它翻译成英文,有人表示说有英文版的话可以翻译成葡萄牙文。这是一种爱心的传递,也是一种创客精神的传递。
在教育装备展当中,我们注意到入门级、低学段的教具有很多,创客教育正在大举进入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的教学中,但是深入的、适合高中水平,甚至直接和真实的科研与产品研发相关的教学项目还很少。我们谈基于项目的学习,常常被英文缩写为PBL,这里的P是指项目(Project),但是事实上P还可以指代英文的Product,意思是产品,让学生通过设计一个产品原型来进行学习。而在国内产品原型的概念已经比较广泛地被较早接触创客教育的老师们接受了,而且成为一个引导学生的方向。在这样一个全球化的教育背景下,我们应利用这个优势去分享更多,共同助力全球创客教育的发展。
创客空间是一个让学生找到值得为之奋斗终身的目标的地方。不管是学习什么学科,按常理说,教师的首要任务就是让学生喜欢它。如果我们无法培养学生对学科的热爱,教育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在展会上我们发现图形化编程工具(scratch)和类似的可视化编程语言(blockly),已经成为国际入门编程教学的一种行业规范,这一点和国内的情况是一致的,例如现在很流行的由北师大付骞教授团队研发的米思奇(mixly)编程平台。
我一直在关注图形化编程工具下一步的发展,难道学习它仅仅是学习编程?仅仅是为了实现孩子们的创意?学生的创意来自哪里?什么样的创意我们是希望孩子去做的?其实后面要想的东西是非常多的。这一点图形化编程工具(scratch)项目的创始人、米切尔·瑞斯尼克教授提出了一个4P模式,第一个英文字母P代表Project,就是基于项目,第二个就是要有激情(Passion),第三个就是同伴协作(Peers),还有一个就是玩(Play),这并不是说就是玩,而是说学习的过程就是一个快乐的过程。
这里最打动我的,是“激情”。在教学生涯中,我发现我们教这些学科都忘了孩子们为什么学习这些学科知识,或者说忽视了学生是否真正喜欢这一学科。反正有考试,不怕学生不学。以信息技术学科为例,有老师说,学生学了之后就会开始“恨”信息技术学科,对信息技术很反感。不管是学习什么学科,按常理说,教师的首要任务就是让学生喜欢它。如果我们无法培养学生对学科的热爱,教育就存在很大的问题。但是,现在的很多学科偏偏存在这样的问题:如果说我们告诉学生没有中考,没有高考,没有任何的期末考,学科学习和以后的发展毫无关系,你说学生还会不会去学呢?在创客空间中,我看到很多孩子因为喜欢这里,喜欢自己的项目,喜欢追求那种成功的、自我实现的感觉,而充满“激情”地做事。让学生在中学阶段就能够确信一个方向是自己值得为之奋斗一生的事情,这对他自身、对社会都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事。
会议的主旨演讲邀请了全球化教育领域知名学者、来自澳大利亚的朱莉女士。在翻看她的新书《全球教育家》时,我尤其注意到了“全球”这个词。现在我们高校将招生数划到各个省,我们的教师和家长不应该将本校的招生与同区域的学校比较,而应把目光放长远,不能只局限于狭隘的地区。就像我做创客教育,不管怎样,都没有人会怀疑我的动机。因为我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我的孩子以及我喜欢的人变得更加优秀。但是,现在有些学校总喜欢做人家没有但是自己有的特色,并且藏起来自己用,因为其他兄弟学校教育提高了,会影响自己学校的高考升学率。这就是典型的短视教育,只关注眼前得失,不懂得分享,没有全球意识。对他们而言,看起来是“既得利益”,其实也是受害者,因为彼此都陷入一种可怕的“互害”模式,“窝里斗”是尤其要不得的。创客教育倡导分享,因为这能够带给我们快乐。让孩子告别一城一地、一时一刻的竞争,直接面向社会,面对全球化的竞争与责任,是我们推行创客教育,特别是全球化背景下的创客教育的一种重要目标。
扎扎实实地面向每一次教育改革的机遇,做一位乐于分享的实践者。
我是一名化学老师,非常高兴能有机会与几位教育信息化的大咖们一起来到美国参加英特尔的教育梦想家计划活动。通过这次学习,我对创客的分享精神很有感触,我愿意做一位学校管理和教育教学组织的教育创客,让更多的学校受益。
作为学校的管理者,创造一个环境让教师、学生能够积极主动地参与创客,获得更好的发展是十分重要的。对于教师和学生来说,都希望通过改变提升自我,但改变本身就伴随各种困难,需要更多地付出。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点呢?这就需要学校给老师、学生创造一个适合的环境。
我们利用一年的时间就从4个实验班推广到全校6个年级、161个教学班的所有学科。对此,我们有两个原则,一是不能逼着老师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二是鼓励老师先动起来。从第一批实验班开始,我与各学科老师一起备课、听课、评课,通过课堂教学研究,分析翻转课堂相对于传统课堂的优势,让老师们自己感悟、反思,不断改进。
如果我们只是看到了各种高大上的新技术应用,或只盯着翻转课堂实施中有很多尚待改进的环节等,那么翻转课堂可能很难做好。我校在第一批实验班试点时,让老师们先动起来、先做起来,微课的质量虽然非常一般,但我鼓励老师们,有了就行。因为老师们只要做了,不管质量如何,都在不断进步。
很多专家、学校都在关注我校翻转课堂的成绩。我校开始实验时的目标是借助教育信息化,更好地提升学生的核心素养,培养学生的各种能力,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成绩只要不下降就行。今年我校第一批实验班的高考成绩出来了,成绩比我们预想的好得多。与去年生源基本相当的情况下,一本的升学率提升了30%左右。因此,我们希望更多的学校、更多的老师可以尝试翻转课堂,尝试在课堂上把信息技术用起来。
在这次会议上,我看到了很多STEAM教育和创客教育的案例,我都觉得很好,这也是未来发展的趋势。计划从下学期开始,在我校全学段、全学科实施创客教育,也希望更多专家来我校给予指导,帮助我校尽快实施,未来我们也愿意发扬创客精神,把经验和课程分享出去。
做一个连续创新的教育创客,让教育创客成为教育信息化的生产者。
我在学校也是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我们的云课堂,大数据,课程的翻转,虚拟现实,3D技术的各种课程的应用可以把很多教育上的东西游戏化、生活化,具有很强的实践性和借鉴性。
我曾经在教学过程中创出一个名字,叫做学生的“学习动机开关”。面对未来,我们要有适当的危机感,通过学生未来需要储备的能力,去给他们一些学习动机开关的启迪,如果我们这个动机开关一旦打开,他不学习,他将来就没有幸福的人生。从学科角度来看,每个老师培养学生针对某一个学科的兴趣是必要的,但是更重要的是打开学生终身学习的“学习动机开关”。STEAM教育和创客教育的跨学科属性,就是避免学生被短期的兴趣迷惑,而去打开终身学习的基于真实情境的长期的“学习动机开关”。
在交流的过程中,新西兰的老师讲了一个项目,他带着学生到户外去,在游学的过程中自制科学仪器,利用GPS获取地理信息,并且用科学分析软件进行大数据分析。这位教师就是一个教育创客。在教育展的参观过程中,我发现师生个人研发的、很多大企业推出的小APP无疑是本次活动的亮点,让人目不暇接、爱不释手。普通教师参与教育信息化的形式已经从简单的课例分享、提供建议,延展到课程输出、小平台建设的层面。我们要让更多的教育创客成为教育信息化进程中的生产者,给他们更多的获得感。
此外,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及信息总量的激增,知识的获取以及创客作品的形成不一定非得在相对固定的课程体系中完成,学习的泛在化以及创客空间的泛在化显得尤为重要。全面培养创客意识,以及培养具有创客思维的教师比单纯制作加工创客作品更重要,这一点将在创客教育国际化的过程中得到凸显。
2030年,谁来教知识,向谁学知识,传统的学校还有没有存在的价值,无疑是最近几年未来教育工作者研究的话题。在这次国际教育与技术协会(ISTE)大会的主旨报告中,美国著名物理学家、纽约城市大学研究生中心的理论物理学教授加来道雄《对未来100年的预测》中的几个观点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
——视网膜置入芯片技术,一眨眼,神经系统便可传递感知到的知识需求,学习变得更加快捷,知识也可同时投影到立体空间;
——随着低头一族出现,和脑科学的发展,以后语言变得不再重要,甚至可能消失;
——将芯片植入药品中,可以检查甚至治疗人体的疾病等。生物技术的变革甚至比单一的信息技术的变革对教育产生更为本质性的改变。
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我们是低头关注学生的课程学习还是抬头看看未来世界,成了我们又一个新的话题。我们相信,未来学校、老师、学生依然存在,但我们更坚信,未来已来,如果提前做好准备,孩子们真的才会有未来。所幸,我们看到创客教育之潮正在试图回答,并且帮助下一代的学习者去面对虚拟与现实、人类智能与人工智能、个体独立与社会协作之间的关系,这四位“教育梦想家”带给我们不同层面上的思考,打开了通向教育理想的那条艰辛的现实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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